“很多人60歲退休就完全改變了原來生活方式,忙碌著跳廣場舞,到處旅游,吵吵鬧鬧。但是我們的一部分精神勞動者是沒有退休的,我們的作家還在不停創作,林白就是這樣。她不斷寫出新作,更重要的是,她的作品比起以前都有很大的超越,對自我的超越。”
4月22日,在“母語 時代 回歸——林白長篇小說《北流》研討會”上,復旦大學教授陳思和直言人的創作力不完全是生理體力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心智的力量,一個人只要心永遠保持青春,創作也會邁向越來越高的境界。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作家王安憶也來到了研討會現場。在她看來,60歲恰恰是思想者成熟的階段,托爾斯泰在80歲寫出了他最好的作品《復活》,“當然首先要身體健康,活下去,不要預先被60歲的陷阱困住。”
聽了大家的話,林白坦言這場研討會“如夢如幻,如此歡喜,如此慶幸”,她認真地說:“我希望自己對文學的心不要沉下去,希望將來還能夠有點滴的成長。”
林白
文學決定林白的“我”是虛構的
林白是廣西北流人,1994年以《一個人的戰爭》震動文學圈,此后發表了長篇小說《說吧,房間》《萬物花開》《婦女閑聊錄》《北去來辭》等,另有詩歌集《母熊》《過程》。
“林白和陳染作為標志性的寫自我的作家,林白一直堅持到現在。”王安憶說,“‘我’是寫作的第一材料,這是很危險的,也有很多陷阱,像刀刃上走路,一不小心就滑到‘私小說’,滑到大眾寫作刃面,另一個刃面的危險是深入的障礙,認識自我是非常復雜的事情,隱私里的公共價值又是需要權衡的挑戰。尤其是在今天,社會環境有了很大的變化,每個人都可以在網上抒發自己,每個人都有自己,那么,是什么來決定林白的‘我’是虛構的,是文學,‘我’是一個文本,這個文本是獨立于林白的。”
在王安憶看來,林白一直堅持在形式上有所創新,但創新不是林白所要做的事情,林白想嘗試把個體的書寫放在一個與現實隔絕的形式里,和真實、紀實性、非虛構區別開來,“這是很艱巨的事情。因為如果書寫他者,主體和客體的界線很清楚,就很安全,而當兩者混淆的時候,如何設立邊界就成了一個困難的工作。”
王安憶想,在《北流》中,林白很可能是想以“注”“疏”這樣道統的合規性質和個人化的材料劃一個界限,林白的寫作一直堅持著對自我的表達,一定是有非凡的必要性,以至于無法用公眾性的材料替換。這里的價值是林白寫作的動力。
王安憶
創造新的先鋒文學形態
陳思和回憶起中國1980年代涌現了先鋒文學,蘇童、孫甘露、余華都可以拿出非常有力量的小說,但三十多年過去了,先鋒文學的思潮越來越弱。他曾寫過一篇文章講述當代文學的“中年危機”,提及當下的氛圍更接近中年人的穩重,大家普遍缺乏激情。
也因此,像林白一樣依然那么努力在做實驗性文學的人非常珍貴,當代也幾乎找不到另一部像《北流》那樣在敘事和藝術形式上做出那么多探索的文本。
“先鋒文學并不是走在時代前面就是先鋒,而是一種反時尚反主流的姿態,現在作家能夠真正走到社會大眾之間,呈現出真正的大眾的生活方式、語言方式,才能夠創造出新的先鋒文學形態。”陳思和說。
《十月》執行主編季亞婭認為,要理解林白,不僅要回到林白的創作脈絡,也要回到80年代末,先鋒文學以來的整個當代文學史的發展脈絡。《北流》是世界關系中的地方性寫作,其中有一個重要的進出北流的歷史,是和當代中國有關的漫游者大集合,“所以《北流》寫的不是消失的地方,而是地方變成了什么。”
陳思和
《北流》的正文就是“生活世界”
“林白是不斷顛覆我們對小說寫作認知的一位作家。”中國作協小說委員會副主任潘凱雄也注意到《北流》用疏、注、箋、異辭、尾章、別冊這樣一些近乎中國傳統文獻學的術語作為全篇的結構。中國現代以來的發展史、主人公李躍豆的個人成長史、她家人及周邊的歷史,凡此種種,統統被寫進《北流》之中,它們既是小說的主體,又為讀者提供了廣闊的想象空間。
對于《北流》,復旦大學教授張新穎想到一個詞——“生活世界”。“生活世界不是一個人的,它就是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龐雜、枝蔓、支離破碎,但是龐雜、枝蔓、支離破碎的東西又緊密聯系在一起,攪成一團。這個生活世界的概念大于時代、歷史、家國、個人,這些都有。《北流》的正文就是生活世界。”
在他看來,生活世界具體到個人身上,就是一個人生命的全部信息。而一本書的全部信息就是正文,全部的信息寫不完,才要注、要疏,才有支冊、別冊。“非常充沛,(林白)過了60歲這么充沛,這是最讓人欣喜的東西。”
讀《北流》時,華東師范大學副教授項靜放棄了去尋找一個解釋它的框架或者解讀它的理念,“它就像現代游戲,一個拼貼,一堆卡片放在一個抽屜里,隨便抽出一個來,就能讀得很開心。每一個自成一體的章節都可以拿出來看作一個小長篇或者中篇。”在項靜看來,《北流》一方面對主流文學界或其他同時代作品來說是一個冒犯和感嘆號,另一方面又非常有平常心,有多汁的細節和生活感。
《北流》由長江文藝出版社出版
被時代和歷史不斷塑造的面目
復旦大學教授郜元寶注意到序詩《植物志》最后一個字是“簕”,“刺”的意思。“這個‘簕’如綿里藏針。《一個人的戰爭》中挺身而出的孤立無援的主體,那個被大家凝固化的林白的自我形象,又被放回到她的豐富的世界和語言里去了。《北流》中的林白對別人來說是一根‘刺’,對她自己來說,也是生命中永遠拔不出的一根‘刺’,只能終身攜帶,以提醒和標識自己的存在。”
每一代人的生活過去之后,面目都會模糊,被時代和歷史不斷塑造。郜元寶說,模糊而豐富的世界,模糊豐富而有待于重新闡釋的那一根“簕”,就是《北流》給他最鮮明的印象。
復旦大學教授王宏圖認為《北流》是一部集大成之作,林白將往昔作品中所有的意象、主題和情感作了一次綜合,重新加以演繹,甚至有的人物都重新出現。這一切并不是抽象觀念的表露,而是從作者的身體感受出發,奔涌而出。
《思南文學選刊》副主編方巖想到張曉剛的一幅《舞臺3號:城堡》,畫中有看似混雜的各種元素,它們共同呈現了多重的歷史空間和交疊的歷史敘事。到了《北流》,方巖認為林白也在重塑歷史,她寫出了每個具體的人和歷史之間的不同相處方式,寫出了歷史對具體的人的不同的塑造方式,也寫出了更多的人匿名、淹沒于歷史之中。“張曉剛老師恰和林白老師同歲。當一位畫家和一位作家,以更為充沛的先鋒姿態在歷史幽暗處相逢時,我們關于這個世界的悲觀或許能稍稍緩解。”
本次研討會分上下半場,分別由復旦大學教授金理、《南方文壇》編輯部主任曾攀主持,王安憶、陳思和、潘凱雄、郜元寶、張新穎、葉立文、王宏圖、季亞婭、方巖、陳國和、李丹夢、項靜等多位作家、評論家參加會議。會議由長江文藝出版社、復旦大學中國當代文學創作與研究中心、《南方文壇》雜志社共同主辦。
會議現場
在實際法律問題情景中,個案情況都有所差異,為了高效解決您的問題,保障合法權益,建議您直接向專業律師說明情況,解決您的實際問題。 立即在線咨詢 >
法制法律網,中國知名的 法律咨詢網站,能夠為廣大用戶提供在線 免費法律咨詢服務。
CopyRight@2003-2022 fazhi.net ALL Rights Reservrd 版權所有
豫ICP備2022016495號-26
違法和不良信息舉報電話: